蓬蒿劇場只有86個座兒,表演藝術家游本昌、戲劇理論家童道明、戲劇評論家王育生、上海戲劇學院戲曲學院副院長田蔓莎、上海歌劇院導演李衛、演員史可等戲劇界名人就填了半個劇場。會一開就是倆小時,無人退場。散會,大家又涌到外間的咖啡廳接著聊。讓這些人情愿“窩”在這兒的,是他們手里緊緊攥著的那份節目單——昨天,北京·東城國際獨角戲戲劇節開幕了。
在東城區投入65萬元的全力支持下,12月4日至21日,中外16名演員、16部戲在東方先鋒、中戲北劇場、蓬蒿劇場帶給戲迷久別近30年的獨特體驗。
一個演員能演40個角色
“獨角戲,就是一個人演的戲。它可以是歌劇、話劇、戲曲、啞劇等等。”戲劇節的發起人之一、中國劇協《劇本》雜志主編黎繼德說。
獨角戲的魅力到底是什么?“一個人,演繹各種情感、各種人物;一個人,你沒有別人可以交流,只能和觀眾交流。”這樣的戲非常考驗演員的功夫,有的戲中一個演員要扮演40多個角色,還有的要僅憑戲曲中帽翅搖動的變化表現人物復雜的心路歷程,對演員的要求非常高,所以格外好看。
就在兩天前,獨角戲戲劇節的第一部戲在蓬蒿劇場上演,名為《人類的聲音》。這是一部法國歌劇,一個女高音在臺上獨自一人唱了50分鐘。這50分鐘她都在給男友打電話,而男友第二天就要和別人結婚了。觀眾聽不到那個男人的聲音,所有劇情都源自女人的獨自吟唱。當50分鐘的電話打完時,掌聲如潮,電話背后的含義——人類的孤獨狀態也潛移默化扎根在觀眾心里。
“獨角戲沒有虛榮,沒有奢華,它只能講人的內心,人的靈魂,所以才可貴。”蓬蒿劇場創始人王翔說。
最“近”一次演出,1983年
黎繼德是一個一年要看200部戲劇的人,但20多年了,他沒在北京見過獨角戲的專場演出,更別提集中的,系列的演出,最“近”的一次還是1983年游本昌在北京社會福利院舉辦的啞劇專場。
“其實我從1951年就開始演獨角戲了。”游本昌說,1983年他專場演出中的一個節目《孫二娘開店》被春晚導演看上,登上1984年春晚舞臺,結果一夜之間全國人民都認識了啞劇。不過,啞劇仍然被認為是喜劇小節目,沒有多少人知道它是獨角戲的一種,也很少有人知道獨角戲是可以長達2個小時的大戲。
更沒人知道“中國的獨角戲曾經改變了美國戲劇的面貌”,即將在戲劇節上演《一個人的莎士比亞》的編劇及主演約瑟夫·格雷夫斯說,梅蘭芳1930年赴美的京劇演出在美國人看來就是獨角戲。對美國戲劇界影響深遠的劇作家索頓·懷爾德恰是看了梅蘭芳的演出后寫出了代表作《我們的小鎮》。“懷爾德曾說,那部劇90%借鑒了梅蘭芳的演出,主要是‘景在身上’的處理方法。”
但是,在品種眾多的戲劇舞臺上,大戲的繁華、先鋒劇的叛逆以及聲光電對觀眾的誘惑掩蓋了獨角戲的靈性,讓這個本來就沒有站在舞臺中央的劇種更加被邊緣化。
給小劇場一個成功的可能
“我太理解獨角戲演員了。”游本昌聯想自己的從藝歷程感慨萬千。他說,戲劇是綜合藝術,是集體藝術,一臺大戲沒有一個團隊配合是不可能完成的。但是獨角戲則不同,因為只有一個人演,不需要繁復的舞臺布景和燈光,甚至不需要特別的服裝,演員輕裝上陣,而且可以離觀眾那么近地表演,“這是演員能夠出頭的很好的通道。”他說,“獨角戲的演員一定是不甘寂寞的,必然是奮斗的,拼命要創新,要和觀眾見面。”
同時,獨角戲也是小劇場占領市場的不錯選擇。“獨角戲要求很高,但成本很低。”黎繼德說,而且,獨角戲因為方便修改,通常也極具實驗性,這也非常符合小劇場的定位。“比如《浮士德與魔鬼》雖然唱的是秦腔,但卻是全新的獨角戲。演員采用兩面人的形式代表浮士德和魔鬼,來回轉化角色。還有川劇《癡夢》講的是一個演員在‘文革’時當清潔工仍夢想著舞臺的故事。”戲劇理論家童道明還認為,“獨角戲擅長互動,而小劇場的觀眾普遍富有這方面的經驗。”